《菩薩瑜伽行四百論》(Bodhisattvayogacaryacatuhshatakatika)第7講
日期:2006年8月27日
聖天菩薩造論 月稱菩薩、賈曹杰註解 金剛上師卓格多傑 集解傳講
賈曹杰註解聖天菩薩的《四百論》
附加索南仁欽格西的集解
序
敬禮具足大悲最勝者!
大地眾生稱頌榮耀遍智者,
積集如同雪山潔白妙善功德,
牟尼寶珠一切滿願之來源,
眾生本師釋迦能仁我頂禮。
唯一能解世尊無盡教法,
諸佛究竟心要皆精通,
圓滿證悟遍智說佛說,
怙主龍樹足下恭身頂禮。
從少多聞廣學悉圓滿,
知識智慧淵博無量海,
智慧戰勝世間之危難,
慈悲去除和平之危難,
顯名赫赫破除眾生之昏闇,
聖尊師徒足下我頂禮。
縱然大車(註釋44)密意難以通達,
但為自己增進經論的了解,
亦能利樂一切有緣人故,
我樂意對此大論作集解。
引言
這部《菩薩瑜伽行四百論》共分四個部份:(一)論題;(二)翻譯敬禮文;(三)內文和(四)結論。
論題
梵文catuhśatakaśāstrakarikanāma;
藏文bstan bcos bzhi brgya pa zhes bya ba’I tshig le’ur byas pa;
經論稱為《四百論》。
梵文紮睹夏打戛(catuhśataka)可譯成「四百」,夏打(śāstra)是「論典」,戛日戛(karika)是「偈頌」,而喇馬(nāma)是「稱為」的意思。
本論分成十六品,每品各有二十五頌,而差不多每一頌均闡釋一個論點。因本論有四百頌,所以便稱之為《四百論》。原典論名為夏打戛夏打(śatakaśāstra),即《百論》。月稱菩薩的集註這樣說:
「有關這部《四百論》(原典的論題中),
『四』字被隱藏起來;
為了破除邪分別故稱為『百』,
為了斷除實執故稱為『論』。」
不說「四」字(catuh)的原因是驅除數以百計的邪見;為了這緣故,便稱之為《百論》(註釋45);有其他的集解者將《百論》中的「百」字的含義錯誤地理解。月稱菩薩透過其敏銳的洞察力,了解到文意的動機,並且清楚地表達出論題的意義,就是想避免其他人存有謬見。
翻譯敬禮文(註釋46)
敬禮最聖文殊師利(Exalted Mañjuśri)菩薩尊!
「敬禮聖者文殊菩薩」表示透過本尊,而體認到本論最主要是修煉殊勝智慧,所以這是一部智慧的論典。
本文一開始時就透過展示作者的偉大之處而表述主旨,然後破除其他註釋的謬見,並且簡單地指出了各章節的大意。
作者偉大之處
月稱菩薩的註釋這樣說:
「由於聖天菩薩被龍樹菩薩攝受為大弟子,
他跟龍樹菩薩是同屬一個宗派的!
聖天菩薩是降生在獅子國的王子,
但後來捨棄了王族的繼承權,受戒出家。
後來遊歷至南印度,成為龍樹菩薩的弟子。」
學成經續的甚深義理後,他便將之實踐出來,即身達致佛果的境界。在聖天菩薩的《行合集燈》(The Compendium of
Deeds)(註釋47)一著作中,他確實成就了無上瑜伽續的不共幻身(illusory body, exclusive to the Highest
Yoga
Tantra)。怙主龍樹菩薩聲言,如獲證不共幻身,則此生就能獲得殊勝的成就。而有些版本則說他獲得圓滿次第,在此之前得證生起次第;這與較早前龍樹菩薩的聲言意思相若。因此,這與他被描寫成在他的前半生是一個凡夫並沒有任何的矛盾。闡釋《智慧心要》(Compendium
of Vajra Wisdom)(註釋48)的集註指出,這位菩薩是一位八地菩薩。這裏並沒有提到聖天菩薩其他很多有關經和續的著作。
破除某些註釋者的謬見
月稱菩薩的集註說到:
「現在有一位作者將本論分成兩部份。(註釋49)」
根據「百」字,尊貴的護法(Dharmapāla)把內文分成兩部份,前八品稱為「說法百論」(Teaching
Hundreds),而後八品為「辨議百論」(Disputation
Hundreds)。還有,他以唯識學派(Vijñaptivāda)的方式把此論精髓的意思翻譯了出來,用以破斥對妄執的現象(imaginary
phenomena)執有自身的相狀(在唯識稱為破遍計所執性)。但這並不是本論的目的。月稱菩薩的集註這樣說:
「認為(聖天菩薩)以不同體系來解釋(龍樹菩薩)論典,簡直胡鬧。」(註釋50)
原因是此論文展示出一位大乘行者邁向無上正覺,每一個修行道次第(stages of the
path),都是按次序而聯成一個整體體系。再者,由於它清楚地解釋了緣起的精要意義,沒有絲毫的自性。而中觀自宗(this
system)亦從未懷疑要接受依他起性(other-powered phenomena)是事實上存在(truly
existent)的意趣。另外,他們聲稱要從三有輪迴(worldly existence)解脫出來,不必了解微細的無我(subtle
selflessness),可是本論則清楚地說明這必要性。(註釋51)
略說各品大義
質疑:照這麼說,便沒有寫論的必要,因為龍樹菩薩已詳盡地解釋過(諸法無自性的正理)了。
回應:沒錯。當我們和其他人(佛家和外道)謬誤的論點被龍樹菩薩推論破斥時,大家可能會認為《中論》是一部挑起大家去爭論的典籍,目的就是要打敗對手。但《中論》等論典都不是想挑起大家去爭辯,而是希望令那些尋求解脫的人去了悟諸法的如是實相。再者,聖天菩薩寫本論是希望讀者依照龍樹菩薩提出的方法,能更容易地去修持瑜伽行(yogic
deeds)的所有道次第,令大乘行者趣得佛果。同時,本論更闡明小乘人亦要靠了悟諸法的空性,才能得到解脫。
質疑:龍樹菩薩不是已在他的《中觀寶鬘論》解釋過這些論點了嗎?
回應:沒錯。本論清楚且詳細地闡明發菩提心獲正覺,就必須先透過捨掉觀五蘊為淨、樂、常、我的四種邪見;以及透過下根(small
capacity)、中根(intermediate capacity)、上根(great
capacity)的訓練。再者,由於本書是以明確、詳細和全面的方式去寫怙主龍樹菩薩有關二諦的開示,及駁斥外道的謬見,都是說明了造此論沒有重複的過失。此論並沒有任何的皈敬文(expression
of worship),表示此論不僅是斷除別人對龍樹菩薩的《中論》專為諍辯而作的誤解,更表示此論是屬於《中論》(補充《中論》)。
質疑:本論如何解釋修行的道次第?
回應:月稱菩薩的集註這樣說:
「首先如實地將世間諸法(conventional things)顯露出來,然後把勝義諦(ultimate)漸次教示出來。」
頭四品描述執五蘊為常、樂、我、淨等是錯誤的,廣泛地解說如何於生死輪迴生起厭離心(aversion to cyclic
existence)。其中第一品就指出,由於染污的五蘊是依因和緣而產生出來,所以它們是無常的。透過廣泛地描寫如何念死(me- ditate on
death)和無常,說明了捨棄常這錯誤的信念是必要的事。
第二品說明了我們執著污染(contaminate)和無常的為真正的快樂,其實是錯誤的想法。任何無常的東西都不配稱得上是我們最究竟的幸福泉源;再說,污染的五蘊具有危脆(vulnerable)的本質。
第三品說明了如何消除生死輪迴(即不淨的五蘊)為清淨的錯誤看法,因為痛苦常令我們生起煩厭。
由於自身既是不淨,而且對自身生起我慢是不恰當的想法,故應捨棄;因此,第四品說明了如何消除我慢執境–被扭曲了的我,這就是應該要否定的東西。
這四品能使中等根器的修行人生起體證:了知由於污染行為(contaminated
actions)和煩惱的驅使下,墮入如火坑的生死流轉。這四品亦間接地同時說出
大乘行者希望獲證佛果,要如何生起願菩提心(aspiring altruistic intention)。
看通了要證佛果的話,就得依靠行持菩薩行,行菩提心(practical altruistic
intention)一旦生起了,第五品就說明如何去行持菩薩行。(註釋52)
(行者)看通了如果內心仍為煩惱所支配的話,不單只不能替他人謀求幸福,自己的幸福亦不可能圓滿,所以第六品便廣泛地指出煩惱是如何的冒起。
由於對境,例如是色相能令煩惱生起、維持和增長,第七品就指出如何去防止與境相相連的現行煩惱(overt disturbing emotion)的生起。
色等境會令人因不了解基本存在形式(例如我是無自性存在),而對心識產生錯誤的理解,成為生起煩惱的原因。所以第八品指出如何令學者的內心堪成接受教法的法器,提議大家發願要根斷煩惱,更提議就算是利用一個正面的疑問也好(例如我真的可以解脫嗎?),也要趨向了解實相的意義,這才是恰當的做法。
由此,首八品就說明了如何令自心相續(mindstream)圓滿成熟,而後八品則指出依勝義諦而行的道次第,因為只有是勝義諦才能摧毀煩惱障和所知障(註釋53)。
第九品說明了如何觀修破常,而展示出果(products,這裏泛指有為法)是沒有絲毫的恆常性的。
第十品解釋內在和外在的無我。第十一品解釋破時間是恆常的。第十二品廣泛地解釋破邊見(extreme
views)。而第十三品則詳細地解釋感官及其對境是沒有真實存在。第十四品就透過說明達致解脫和覺悟是切實可行的,解釋如何破邊執,因為一切依緣而生的諸法現象,就好像轉動火把時所產生的光環一樣(旋火環喻),一點兒自性也沒有。
第十五品廣說如何觀修果(有為法)之生、住和異,都是空無自性的。
第十六品在道出寫本論的目的和斷除反對者因受到誤導而提出的質疑;與此同時,細說如何鞏固師弟的關係(過程)。由此,本論透過描述修行道次第的重點,廣泛地解釋了依世俗諦和依勝義諦的道次第。
本書具體的意義有兩部份,首先解釋了依世俗諦而行的道次第;而第二部份則解釋了依勝義諦而行的道次第。
解釋依世俗諦而行的道次第又分兩部份,第一部份透過闡釋斷除四種謬見,指出如何經過中根士的修心法而生起願菩提心;第二部份解釋在發起行菩提心後如何修煉菩薩行(相應的行為)。
註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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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車(great chariots):以大型戰車能剷平土石,開闢大道,讓後隨者依循而行來比喻釋尊聖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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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邪執是沒有邊際的,如果說四百便有一個定量,而只說《百論》是以「百」字來表示無限地破除邪見的意思。《百論》的「百」字不作量詞,而是用作「無量」的形容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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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巴操譯師在把《四百論》譯成藏文時加上的;依西藏譯師傳統,凡譯三藏中經藏者,必先禮讚一切佛和菩薩;翻譯律藏者,必先禮讚一切遍智佛;翻譯論藏者,必先禮讚「文殊師利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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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行合集燈》(The Compendium of
Deeds)中,聖天菩薩這樣說:「由世俗諦故曰生,勝義諦故曰死。由於獲證二諦,由上師慈悲故,我為未來佛。」依密乘修行是要在世俗諦中伴隨現象顯現不共幻身(illusory
body);在勝義諦中伴隨空性而顯現淨光(clear l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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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天菩薩密宗著作《智慧心要》(Compendium of Vajra
Wisdom),由菩提賢集解。菩提賢解釋「聖天」(Aryadeva)的稱號時說:「為什麼叫做『聖』?因為菩薩已獲證第八不動地。為什麼叫做『天』?因為菩薩莊嚴外貌如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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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法為西元五三零至五六一年的南印度人,二十九歲從那爛陀寺退隱金剛座(菩提伽耶)後,註釋了《四百論》後八品,改名《大乘廣百論釋論》,而月稱菩薩則是稍後期的人(西元六零零至西元六五零)。明顯地,護法對《四百論》的集註比月稱菩薩的《四百論》集註為早;當月稱菩薩看到護法是以唯識學派的觀點來論釋自宗聖天菩薩的《四百論》,並將《四百論》一分為二,視為一種挑釁;故對護法對《四百論》的集註,列為謬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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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四百論》以中觀思想解釋《中論》一樣,聖天菩薩是以龍樹菩薩的弟子來註釋師父的論典;但護法與龍樹菩薩和聖天菩薩在思想上沒有什麼相同,以唯識觀點強加入《中觀》論典,這種強加於人的做法,月稱菩薩對此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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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唯識認為只要證人無我,便可得涅槃;但事實上,中觀認為從煩惱中解脫出來的涅槃,就一定要證法無我;兩者是有鴻溝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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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天菩薩在《入菩薩行》中說,願菩提心和行菩提心兩者是有分別的:「如人盡了知,欲行正行別」;好比一個人想去某處,計劃動身就是願菩提心,而真正在旅途中,就是行菩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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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惱障妨礙解脫,而所知障則妨礙單個明覺(single awareness)同時直接認知二諦(two truths)的遍智境(omniscient
state)。
應用思考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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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月稱菩薩解釋,《四百論》即是《百論》,那為什麼刪去《四百論》中的「四」字,成為《百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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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巴操(日稱)譯師在譯文前要加上譯禮禮敬文,而敬禮的本尊是聖文殊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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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月稱菩薩的意見,聖天菩薩是一位聖賢;試列出聖天菩薩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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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稱菩薩對早前的護法論師把《四百論》分為「說法百論」和「辨議百論」兩部份,及以唯識宗的觀點來註釋《四百論》,認為是胡鬧。試列述月稱菩薩破斥護法謬見的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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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曹杰認為《四百論》前八品是聖天菩薩依世俗諦而修行的道次第,主要令行者心相續圓滿成熟;而後八品則是依勝義諦的修行道次第,目的是破除煩惱障和所知障,得到解脫和以明覺同時直接認知二諦的遍智。試略述其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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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曹杰認為聖天菩薩的《四百論》是解釋龍樹菩薩《中論》的著述,破斥了別宗認為《中論》只是龍樹菩薩為諍辯打擊別宗的著作,與及《四百論》沒有皈敬文的原因。試詳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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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列出賈曹杰略說《四百論》十六品各品的大義。
主辦機構:大圓滿佛教中心
佛學講座:《菩薩瑜伽行四百論》第七講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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