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斷金剛般若波羅蜜多經》（Vajracchedikā Prajñāpārmitā Sūtra）第10講

日期：2015年7月18日
唐三藏法師玄奘奉詔譯
金剛上師卓格多傑傳講




己三 釋菩薩莊嚴佛土疑

佛告善現：「若有菩薩作如是言：『我當成辦佛土功德莊嚴。』如是菩薩非真實語。何以故？善現，『佛土功德莊嚴、佛土功德莊嚴』者，如來說非莊嚴，是故如來說名『佛土功德莊嚴、佛土功德莊嚴。』」

The Lord said: “If any Bodhisattva would say, ‘I will create harmonious Buddhafields’, he would speak falsely. Any why? ‘The harmonies of Buddhafields, the harmonies’, Subhūti, as no-harmonies have they been taught by the Tathāgata. Therefore he spoke of ‘harmonious Buddhafields’.”

世尊向善現長老說：「假如有菩薩這樣說：『我將莊嚴一個華麗的佛土』，這句是假話，為甚麼呢？善現；佛土功德莊嚴這句話所指是用來莊嚴佛土的，並非是有形相的七寶等華麗物質，而是指透過修行戒定慧斷除煩惱障來莊嚴佛土。所以佛說這種淨化內心垢障後所現起的精神境界，才是真正莊嚴佛土的功德。」

又有人質疑：「如果無為法不可取的話，為何菩薩歷劫修行積聚無量福德，成佛後能取得變現報土的成就，又能於報土以法王身為眾多十地菩薩說法？」

世親菩薩以唯識瑜伽士的觀點解釋說：「智流唯識性，國土非所執。」（註釋68）我們在內心已法爾本有清淨華麗佛土的種子，但因為以我執為中心的煩惱障障礙了這些本有的清淨莊嚴種子不能甦醒。到了修行人在見法身（見道）時斷除這些煩惱障，內心莊嚴佛土的種子便甦醒，再託佛等流而出的淨識作為本質，見道菩薩自己內心變現起七寶莊嚴佛土世界，這就是所謂「智流唯識性」。由於莊嚴佛土只是諸佛和地上菩薩互為眷屬、無形無相的修行境界，所以不能執莊嚴佛土為實有一個由七寶建構而成的有形相的世界。這就是「國土非所執」的意思。

「是故善現，菩薩如是都無所住應生其心；不住於色應生其心，不住非色應生其心；不住聲、香、味、觸、法應生其心，不住非聲、香、味、觸、法應生其心；都無所住應生其心。」

“Therefore then, Subhūti, the Bodhisattvas, the great being, should produce an unsupported thought, i.e. a thought which is nowhere supported, a thought unsupported by sights, sounds, smells, tastes, touchables or mind-objects.”

「所以善現，菩薩摩訶薩要不執著一切相而生起（真正莊嚴佛土的）清淨心。不執著色聲香味觸法，亦不執著於非色聲香味觸法；不執著一切相而生起真正莊嚴佛土的清淨心。」

如果修行人執著用有形相的七寶來莊嚴佛土的話，他當然會說：「我當成辦佛土功德莊嚴。」但佛指出這是妄語；而錯謬之原因，就是這位修行人對色、非色等境界心有所住；所以佛提醒善現長老，菩薩要不執著一切相才能生起真正莊嚴佛土的清淨心。

無著菩薩在《金剛般若論》中以「願淨佛土」解釋這段經文，祂提到如果執有我相，在願淨佛土時會生起障礙，所以為「離小攀緣作念修道」，要遠離味著一切相。

己四 釋佛自取法王身疑

佛告善現：「如有士夫具身、大身，其色自體假使譬如妙高山王；善現，於汝意云何？彼之自體為廣大不？」善現答言：「彼之自體廣大，世尊！廣大，善逝！何以故？世尊，彼之自體如來說非彼體，故名自體；非以彼體故名自體。」

“Suppose, Subhūti, there were a man endowed with body, a huge body, so that he had a personal existence like Sumeru, king of mountains. Would that, Subhūti, be huge personal existence?” Subhūti replied: “Yes, huge, O Lord, huge, O Well-Gone, would his personal existence be. And why so? ‘Personal existence, personal existence’, as no-existence has that been taught by the Tathāgata; for not, O Lord, is that existence or non-existence. Therefore is it called ‘personal existence’.”

佛問善現長老：「世間凡夫例如阿修羅王的身體像須彌山一樣高大；善現，你意下如何？他的身體巨大不巨大？」善現長老回答：「就世間凡夫而言，他的身體確是巨大，世尊；但不如佛的報身般巨大啊！善逝！為甚麼呢？佛的報身，如來說不是凡夫以分別心執著的身體，而是十地菩薩以無分別智照見無形相的報身，這才是真正廣大的身體。事實上，報身不是有執著的身體，而是無執著的報身自體。

透過凡夫有執取與佛無執取的身量比較，前者就算是傳說中阿修羅王如同須彌山的身量，亦不及佛報身如虛空般莊嚴廣大。所以，善現長老這樣解釋報身不可取，同時作為修行人最高境界的「報身」，亦是依無為法所顯；「彼之自體，如來說非彼體；故名自體。」意思是說，佛的報身，如來說並非如凡夫般有執取的有漏身體，所以如來說這是無分別的無漏報身。最後又再強調，報身是遠離凡夫的執著例如身量大、小，有、非有的戲論。「非以彼體故名自體。」（註釋69）

無著菩薩認為如果修行人執五蘊身為我，便會產生種種我相、有情相、命者相和補特伽羅相；接著便會有我慢等十二種修行路上的障礙；其中一種會能令修行人退失菩提心：「離捨眾生」。無著菩薩以菩薩第八個行所住處「成熟眾生」來解釋這段經文，並為修行人提供對治「離捨眾生」的方法。意思是要我們透過以「不執著五蘊身」修觀，得「法無我」；就像佛報身般；「此寂滅身無分別，如如意樹摩尼珠，眾生未空常利世，離戲論者始能見。」（註釋70）以無分別廣大的心來「成熟眾生」，利益眾生；以這個菩薩住處來對治因「離捨眾生」所生起的障礙。

己五 二重約外財施功德校量

佛告善現：「於汝意云何？乃至殑伽河中所有沙數，假使有如是沙等殑伽河，是諸殑伽河沙寧為多不？」善現答言：「甚多，世尊！甚多，善逝！諸殑伽河尚多無數，何況其沙！」佛言：「善現，吾今告汝，開覺於汝；假使若善男子，或善女人，以妙七寶盛滿爾所殑伽河沙等世界，奉施如來、應、正等覺；善現，於汝意云何，是善男子或善女人，由此因緣，所生福聚寧為多不？」善現答言：「甚多，世尊！甚多，善逝！是善男子或善女人，由此因緣，所生福聚其量甚多。」佛復告善現：「若以七寶盛滿爾所沙等世界，奉施如來、應、正等覺。若善男子或善女人，於此法門乃至四句伽陀，受持、讀誦，究竟通利，及廣為他宣說開示，如理作意；由此因緣，所生福聚甚多於前無量無數。

The Lord asked: “What do you think, Subhūti, if there were as many Ganges rivers as there are grains of sand in the large river Ganges, would the grains of sand in them be many?” Subhūti replied: “Those Ganges rivers would indeed be many, much more so the grains of sand in them.” The Lord said: “This is what I announce to you, Subhūti, this is what I make known to you, if some woman or man had filled with the seven precious things as many world systems as there are grains of sand in those Ganges rivers, and would give them as a gift to the Tathāgatas, Arhats, fully Enlightened Ones; what do you think, Subhūti, would that woman or man on the strength of that beget a great heap of merit?” Subhūti replied: “Great, O Lord, great, O Well-Gone, would that heap of merit be, immeasurable and incalculable.” The Lord said: “But if a son or daughter of good family had taken from this discourse on dharma but one stanza of four lines, and were to demonstrate and illuminate it to others, then they would on the strength of that beget a still greater heap of merit, immeasurable and incalculable.

佛問善現長老：「你意下如何？好像恆河沙數那麼多條的恆河;再集合這麼多條恆河的所有沙，這些沙的數量多否？」善現長老回答：「非常多，世尊！非常多，善逝！僅就恆河沙數數量那麼多條的恆河，已多得無法計算，何況再集合這麼多條恆河的所有沙呢？」佛說：「善現，為了令你了解事實，我告訴你：假使有善男子或善女人用上述多條恆河沙數的三千大千世界，滿載七寶，用來供養如來、應、正等覺，你認為這樣的布施功德大不大呢？」善現長老回答：「偉大啊，世尊！偉大啊，善逝！這些善男子或善女人供養的功德很大！」佛再告訴善現長老：「事實上，以七寶滿載眾多恆河沙數三千大千世界用來供養如來、應、正等覺的功德；反不及依般若法門及將這部《能斷金剛般若波羅蜜多經》其中至少四句偈頌領納在心，記令不忘；除將經文背誦得滾瓜爛熟，徹底通曉內容文義外；又向別人詳細解釋，教人依這種教言修止觀的功德多。

釋尊在這段經文透過層層遞進，先在初重功德較量用三千大千世界盛滿七寶，現再用多條恆河沙數的三千大千世界盛滿七寶；與受持讀誦、究竟通利，及廣為眾人宣說開示，如理作意這部《能斷金剛般若波羅蜜多經》相比較，突顯出後者功德無量，無法計算；功德遠超前者。釋尊再從在處尊勝、諸佛共說、財施為染因和持經為清淨因這四點，具體地說明修無相般若法門較有相布施更為殊勝。

註釋：

  1. 《能斷金剛般若波羅蜜多經論釋》頌二十二。
  2. 如世親菩薩《論釋》頌二十三說：「非有漏性故，亦非是因造。」
  3. 《入中論》〈究竟佛地〉頌十八。

應用思考問題

  1. 經文中第二功德校量分別解釋四個疑；其實四個疑團都和無為法不可取、不可說有關；佛除了為善現長老一一解說聲聞四果，往昔世尊於燃燈佛所曾勝進菩薩階位，報土和報身這四點修行果位都不可取、不可說外，還間接說明了這些高低不同的修行階位，都是依「真如無為法」而顯現。試依經文略析無為法如何不可取、不可說，所有修行境界都是無為法之所顯的道理。
  2. 菩薩經三大阿僧祇劫修行，期間積集無量福德智慧資糧；此外，還因菩薩發菩提心時許下誓度眾生的諾言，當成就佛果時，這些福德聚和利生諾言就形成報身和依報的報土。一切的修行目標都指向「莊嚴佛淨土」；但為何佛在《能斷金剛般若波羅蜜多經》卻說：「如果有菩薩這樣說：『我當成辦佛土功德莊嚴』的話，這人便是說妄語」呢？
  3. 佛在《能斷金剛般若波羅蜜多經》說：「『佛土功德莊嚴、佛土功德莊嚴』者，如來說非莊嚴，是故如來說名『佛土功德莊嚴、佛土功德莊嚴。』」這和佛在《維摩詰所說經》〈佛國品〉向寶積菩薩說：「若菩薩欲得淨土，當淨其心；隨其心淨，則佛土淨。」有何異同？試依經文說明。
  4. 菩薩為了莊嚴國土，為何要「都無所住應生其心」？
  5. 試以白話解釋：「彼之自體，如來說非彼體，故名自體；非以彼體故名自體。」此中「彼之自體」、「非彼體」分別指甚麼；為甚麼？（提示：自體指報身，彼體指有執取的身體）
  6. 凡夫執五蘊身為我，會衍生甚麼過患？這和離捨眾生有何關係？無著菩薩在《金剛般若論》中引述佛用甚麼方法來對治？
  7. 初重功德校量和二重功德校量有何異同？


主辦機構：大圓滿佛教中心

佛學講座：《能斷金剛般若波羅蜜多經》第十講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