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斷金剛般若波羅蜜多經》（Vajracchedikā Prajñāpārmitā Sūtra）第2講

日期：2014年10月25日
唐三藏法師玄奘奉詔譯
金剛上師卓格多傑傳講




甲二 正宗分

乙一 初周教修持般若波羅蜜多

丙一 嘆德請問

時諸苾芻來詣佛所，到已，頂禮世尊雙足，右繞三匝，退坐一面。具壽善現亦於如是眾會中坐。爾時眾中，具壽善現從座而起，偏袒一肩，右膝著地，合掌恭敬而白佛言：「希有世尊！乃至如來、應、正等覺，能以最勝攝受，攝受諸菩薩摩訶薩；乃至如來、應、正等覺，能以最勝付囑，付囑諸菩薩摩訶薩。世尊，諸有發趣菩薩乘者，應云何住？云何修行？云何攝伏其心？」作是語已。

Then many monks approached to where the Lord was, saluted his feet with their heads, thrice walked round him to the right, and sat down on one side. At that time the Venerable Subhūti came to that assembly, and sat down. Then he rose from his seat, put his upper robe over one shoulder, placed his right knee on the ground, bent forth his folded hands towards the Lord, and said to the Lord: “It is wonderful O Lord, it is exceedingly wonderful, O Well-Gone, how much the Bodhisattvas, the great beings, have been favoured with the highest favour by the Tathāgata, the Arhat, the Fully Enlightened one? How then, O Lord, should a son or daughter of good family, who have set out in the Bodhisattva-Vehicle, stand, how progress, how control their thoughts?

接著，一大群比丘（和大菩薩眾）走到佛前，恭敬頂禮佛足，從祂身邊右繞三匝，然後退坐一旁。這時，善現長老亦坐在會眾中，隨後從大眾中站起來；並將上衣搭在（左手）一邊肩膊，（袒其右肩，）右膝著地，恭敬地合掌向佛說：「稀有（難遇）的世尊！確是稀有（難遇）的世尊啊！如來、應供、正等覺啊！祢能夠攝受眾多已成熟的大菩薩令祂們獲得利益，增長善法，成就利他。祢又能夠付囑祂們去指導修行還未到家的菩薩，於未得者令其得，於已退者令其進修。世尊啊！請問那些想發心趣往大乘的修行人；要發動和保持甚麼的意趣來行持般若波羅蜜多？有甚麼有效的方法來發揮無漏和無分別的般若波羅蜜多來修行？當修行般若波羅蜜多出現散亂等分別煩惱時，應當如何控御其心？」

丙二 如來正答

爾時世尊告具壽善現曰：「善哉，善哉，善現！如是，如是！如汝所說，乃至如來、應、正等覺能以最勝攝受，攝受諸菩薩摩訶薩；乃至如來、應、正等覺能以最勝付囑，付囑諸菩薩摩訶薩。是故，善現，汝應諦聽，極善作意！吾當為汝分別解說，諸有發趣菩薩乘者，應如是住，如是修行，如是攝伏其心。」具壽善現白佛言：「如是，世尊，願樂欲聞！」

After these words the Lord said to Venerable Subhūti: “Well said, well said, Subhūti! So it is, Subhūti, so it is, as you say! The Tathāgata, Subhūti, has helped the Bodhisattvas, the great beings with the greatest help, and he has favoured them with the highest favour. Therefore, Subhūti, listen well, and attentively! I will teach you how those who have set out in the Bodhisattva-Vehicle should stand, how progress, how control their thoughts. “So be it, O Lord!” replied the Venerable Subhūti and listened.

說罷，佛陀對善現長老說：「問得好啊，問得好啊；正是這樣，善現；正是這樣。如你所說，如來以最殊勝的助力，幫助那些已成熟的菩薩摩訶薩；以最大的安樂，利益修行尚未到家的菩薩。所以，善現，請諦審聆聽，起心動念時更要慎密細緻，我將為你解說那些踏上菩薩道的修行人；要發動何等心願來行持般若波羅蜜多；有甚麼有效的方法來行持無漏無分別的般若波羅蜜多；當修學般若波羅蜜多出現散亂等分別煩惱時，應如何控御其心。」善現長老說：「就這樣；我當洗耳恭聽！」

對於佛弟子來說，佛陀的恩德是最大的。由佛的加持，修行道路上方無障礙，而修行人亦樂於將自己的慧命交託給佛陀。為了把握佛陀說法的契機，十大弟子中解空第一的善現長老代表眾人請佛說法。為了表示恭敬、坦誠和降伏我慢心，善現長老「合掌恭敬，偏袒一肩和右膝著地」；這是佛教尊師重道的吉祥傳統。善現長老首先讚歎佛的功德事業，祂形容能遇上佛陀；這是需要眾生的福業成熟。而聽佛說法更是世間稀有難得的事；「稀有世尊」就是說：我們要珍惜諸佛出世，這個懸遠難遇的機會。善現長老又再以「如來、應、正等覺」來讚美佛德。「如來」指的是佛已證得真如而來到世間，「應」是指佛應受人天供養，「正等覺」是指如其勝義覺知諸法。最後，善現長老點出：佛就是依「般若波羅蜜多」而成就「稀有世尊、如來、應和等正覺」，所以般若波羅蜜多是諸佛之母。佛最偉大之處，是希望眾生能像自己一樣，依般若波羅蜜多而得解脫，成就佛果。無著菩薩在《金剛般若論》說：「此般若波羅蜜，為佛種不斷故流行於此；為顯此當得佛種不斷義故。」（註釋10）善現長老說佛能以最勝攝受，攝受諸菩薩摩訶薩；讚美佛以般若波羅蜜多攝受眾多已成熟的大菩薩，令祂們獲得利益，增長善法，成就利他；又能付囑這些大菩薩去指導修行未到家的菩薩，於修學般若波羅蜜多未得者令其得，於已退者令其進修。佛和弟子們就

是以這種「種性不斷」的關係，將覺悟的心靈傳承下去。

接著，基於「種性不斷」的精神（註釋11），善現長老向佛請教行持般若波羅蜜多的三個疑問：「諸有發趣菩薩乘者，應云何住？云何修行？云何攝伏其心？」字面的解釋大致是：那些想修行大乘者應如何立定決心趣向所求目標？既發心已，當如何修行？在修行時如煩惱障、所知障生起，應如何降伏呢？由於整部經都是佛為了正法（大乘教）久住，令佛種不斷；所以整部《能斷金剛般若波羅蜜多經》都是佛教菩薩修持般若無漏智。而「云何住」是指菩薩要發動和保持甚麼意趣來持守般若波羅蜜多？「云何修行」是指菩薩有甚麼有效的方法來發揮般若波羅蜜多的無漏性和無分別性來修行？「云何攝伏其心」是指當修行般若波羅蜜多出現散亂等分別煩惱時，如何控御其心？無著菩薩這樣解釋：「彼應住者，謂欲、願故；」（註釋12）所謂欲，是指別境中的欲心所；「於所樂境，希望為性；勤依為業。」所謂願，無著菩薩進一步解釋說：「為所求故作心思念也。」所以願應是指役心作業的遍行思心所。無著菩薩又補充說：「第一者（指云何住？），顯示攝道；」所謂攝就是攝持，而攝持的對象包括有大悲心、菩提心、般若無漏智和眾生四種。換言之，「云何住？」就是依著大悲心、菩提心、無漏智，生起欲心所和思心所去發動和持守般若波羅蜜多來利益度化眾生。無著菩薩解釋「云何修行」說：「應修行者，謂相應三摩鉢帝故；」「相應三摩鉢帝者，無分別三摩提也。」要發揮般若的無漏和無分別的作用，修行人就要時刻處於三摩提（地）（註釋13）的狀態。無著菩薩補充說「云何修行」為成就道；就是指以修九住心成就，時刻處於三摩地狀態來觀空（註釋14）。「應降伏心者，謂折伏散亂故。」「折伏散亂者，若彼三摩鉢帝心散，制令還住也。」無著菩薩稱這為「不失道。」内心時刻專注觀諸法空相，般若波羅蜜多的功德便不會漏失。

註釋：

  1. 《金剛般若論》〈種性不斷〉義句。
  2. 為了令佛種不斷，善現長老向佛請問大乘菩薩欲得般若波羅蜜多須云何住、云何修行、云何攝伏其心。無著菩薩以六因緣來解釋其中義理：一、為疑故：令那些福慧資糧未具足，內心未成熟的菩薩聽到佛的回答後便能息除內心疑惑；二、為起信故：令福慧資糧具足的菩薩能信解；三、為入甚深義故：透過佛作出開示，菩薩才能進入般若甚深密意；四、為不退轉故：能令修行所得功德不會退轉；五、為生喜故：令將證或已證入淨心地者，即初地菩薩能登入極喜地；六、為正法久住故：般若為諸佛之母，若佛的般若法門能傳承下去，則正法亦能隨之久住。
  3. 《金剛般若論》〈發起行相〉。
  4. 三摩提即三摩地，亦即別境中的「定」心所：「於所觀境，令心專注不散為性；智依為業。」能夠觀空及引發無漏智。
  5. 如云：「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

應用思考問題

  1. 佛出現在世，無非是透過說法令「佛種不斷」；所以祂要宣說《大般若經》，將作為出生諸佛的「般若波羅蜜多」傳承下去。事實上，「人身難得今已得，佛法難聞今已聞。」我們從善現長老讚歎佛德，就知道此刻要端身正念，接收佛陀稀有珍貴的「能斷金剛般若法門」。試述善現長老透過希有世尊、如來、應、正等覺這四個尊稱來讚歎佛德的含義。
  2. 佛能以最勝攝受，攝受諸菩薩摩訶薩；能以最勝付囑，付囑諸菩薩摩訶薩。何謂攝受？何謂付囑？前面和後者所指稱的菩薩摩訶薩是同、是異？試分別說明。
  3. 佛恩難酬，無著菩薩在《金剛般若論》七義句中以「種性不斷」來指出整部經就是佛教菩薩弟子修持般若波羅蜜多，藉般若波羅蜜多，令佛種不斷流傳於世。試從「種性不斷」例如「六因緣」的觀點來解釋「時諸苾芻來詣佛所……能以最勝付囑，付囑諸菩薩摩訶薩。」這段經文。
  4. 義淨法師所譯《能斷金剛般若波羅蜜多經論釋》，解釋「種性不斷」時，提及「攝受」、「付囑」時，引無著菩薩的頌文云：「勝利益應知，於身並屬者，得未得不退，謂最勝付囑。」世親菩薩如何解釋無著菩薩這段頌文？試引文並以白話翻譯。
  5. 解釋名詞：甲、菩薩摩訶薩；乙、發趣菩薩乘；丙、具壽。
  6. 無著菩薩將善現三問「云何住？云何修行？云何攝伏其心？」總括為「發起行相」義句；意指修菩薩道者皆依般若波羅蜜多而修持。但菩薩道有次第，期間由踏上菩薩乘至成佛修持般若波羅蜜多，總共有三種行相（活動狀況），所謂「住」是保持指向成就佛色身、法身的決心；「修行」在菩薩行中，無漏智依持續修持止和觀得到穩定成長；「攝伏其心」是指在修行期間遇到散亂等煩惱時，要折伏散亂，制令還住。試依無著菩薩《金剛般若論》〈發起行相〉義句，解釋菩薩修持般若波羅蜜多時由發心至獲得佛色身、法身期間的三種行相。
  7. 無著菩薩以「攝道」、「成就道」和「不失道」來解釋「云何住」、「云何修行」、「云何攝伏其心」。這三段由發心至成佛間行持般若波羅蜜多的行相，可謂修行心要，試引原文並以己見論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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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學講座：《能斷金剛般若波羅蜜多經》第二講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