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斷金剛般若波羅蜜多經》（Vajracchedikā Prajñāpārmitā Sūtra）第21講

日期：2016年6月25日
唐三藏法師玄奘奉詔譯
金剛上師卓格多傑傳講

「復次善現，是法平等，於其中間無不平等；故名無上正等菩提。以無我性，無有情性，無命者性，無士夫性，無補特伽羅等性平等故，名無上正等菩提。一切善法無不現證，一切善法無不妙覺。

“Furthermore, Subhūti, self-identical is that dharma, and nothing is therein at variance. Therefore is it called ‘utmost, right and perfect enlightenment’. Self-identical through the absence of a self, a being, a soul, or a person, the utmost, right and perfect enlightenment is fully known as the totality of all the wholesome dharmas.

「再者，善現；(當我內證真如時，發現圓滿的無上正等菩提有三個特徵，)當圓滿地證得無上正等菩提時，我發覺真如平等清淨，沒有任何增減；所以當諸佛轉依並以真如為自性身時，真如的清淨性亦平等地毫不增減。其次，當我圓滿地證得無上正等菩提時，我發覺真如內沒有絲毫我相、法相；所以沒有任何勝劣高下，一切平等。第三，當我圓滿地證得無上正等菩提時，第八識內全是無漏純善種子，所以這種純善的無上正等菩提不單能現證真如，自覺圓滿；復能善巧為別人開示，覺他圓滿；所以無上正等菩提是自他兼利圓滿。

「善現，善法、善法者，如來一切說為非法；是故如來說名善法、善法。」

“‘Wholesome dharmas, wholesome dharmas’, Subhūti yet as no-dharmas have they been taught by the Tathāgata. Therefore are they called ‘wholesome dharmas’.”

「善現，我所說令人得益的善法不是指只求勝生安樂的世間善法，而是指能令人圓滿體證真如的無上正等菩提。」

世親菩薩解釋經文說：「少法無有故，無上覺應知；由法界不增，清淨平等性」（註釋112）。意思是說：佛內證真如時看不到任何我相、法相；由於沒有任何實我、實法，無有勝劣高下，一切平等；所以「無上」。另外，真如法界本自清淨，無論多少人成佛，都不增減其清淨性；所以「平等」。世親菩薩又說：「及方便無上，由漏性非法，是故非善法，由此名為善。」（註釋113）無上正等菩提既能圓滿自利，現證真如；又能將內證真如的勝義境界，宣說開示；圓滿利他。所以無上正等菩提是純善並能利益自他一切有情的善法。相反來說，只求勝生安樂例如得五欲樂回報¾¾有煩惱相隨的「善法」，在釋尊眼中不是善法，只有能達致圓滿無上正等菩提才是善法。

無著菩薩在《金剛般若論》以「為正覺」來解釋這段經文。意思是指無上正等菩提是離有見過，於無上菩提內連丁點兒微塵也找不到；同時平等亦是無上菩提另一大特性，例如諸佛在真如法界內，壽命無有高下，無不平等。

丁十一 釋所說無記非無上菩提因疑

「復次善現，若善男子或善女人，集七寶聚，量等三千大千世界其中所有妙高山王，持用布施。若善男子或善女人，於此般若波羅蜜多經中乃至四句伽陀，受持、讀誦，究竟通利，及廣為他宣說開示，如理作意。善現，前說福聚於此福聚，百分計之所不能及，如是千分，若百千分，若俱胝百千分，若俱胝那庾多百千分，若數分，若計分，若算分，若喻分，若鄔波尼殺曇分，亦不能及。」

“And again, Subhūti, if a woman or man had piled up the seven precious things until their bulk equaled that of the Sumerus, kings of mountains, in the world system of 1,000 million worlds, and would give them as a gift; and if, on the other hand, a son or daughter of good family would take up from this Prajñāpāramitā, this discourse on Dharma, but one stanza of four lines, and demonstrate it to others, compared with his heap of merit the former heap of merit does not approach one hundredth part, etc., until we come to, it will not bear any comparison.”

「善現，再說；如果認為佛所說的教法只是普通的音聲或文字，你便大錯特錯；因為佛所說的般若法門，能為眾生種下達致無上正等菩提的因。好像有善男子或善女人用金銀等七寶填滿整個三千大千世界當中無數的須彌山，然後用來布施；另外若有善男子或善女人信受此經，就算少至四句偈頌；如果他能記令不忘；並將經文背誦得滾瓜爛熟，除了自己徹底通曉內容文義外，又向別人詳細解釋，教人依經文修止觀；前者所獲的福德聚，不及後者持經功德百分之一、千分之一、萬分之一、十萬分之一、百萬分之一、甚至是千千萬分之一；甚至不能以數目、分數、算數；或用譬喻或用比較和象徵等手法表達出來。」

質疑：若無上正等菩提是純善兼能自利利他圓滿；可是我們現在只能透過無記（不善不惡）的傳法者音聲和佛經文字來理解無上正等菩提；所以我們應無法證得無上正等菩提。

解惑：我們先要知道釋尊所說的佛經和為大眾制定的戒律是純善的，就算祂是化身佛，但祂的第八識內全然只是純善的無漏種子。所以根據《阿含經》記載：往昔佛在世時，聲聞弟子只消聽到佛金口親宣一言半語，便能證果；這就是完全解脫煩惱者——釋尊說法的威力。這更是後來傳法者望塵莫及，無法仿傚。此外，佛更叮嚀善現長老，不要以為般若佛經所記載只是普通的語言文字；就算末法時代，它都能為聽者種下體證無上正等菩提之因，何況是親見純善佛法身的修行人！所以，末世修行人若能放下增上慢，發心依般若經教，隨順真如理修行，就能穩步走向無上正等菩提！這人便是個有智者。如世親菩薩《論釋》說：「說法雖無記，非不得應知；由斯一法寶，勝彼寶無量。」意思是說：修行人聞思佛所說的般若經教，切不可掉以輕心，以為這不過是普通語言文字；因為這是唯一能得無上正等菩提的因。事實上，受持《般若經》，還勝過以七寶盛滿三千大千世界中眾多須彌山用來布施的功德哩。

丁十二 釋平等云何度生之疑

佛告善現：「於汝意云何？如來頗作是念：『我當度脫諸有情』耶？善現，汝今勿當作如是觀。何以故？善現，無少有情如來度者。善現，若有有情如來度者，如來即應有其我執，有有情執，有命者執，有士夫執，有補特伽羅等執。

“What do you think, Subhūti, does it occur to a Tathāgata, ‘by me have beings been set free’? Not thus should you see it, Subhūti! And why? There is not any being whom the Tathāgata has set free. Again, if there had been any being whom the Tathāgata had set free, then surely there would have been on the part of the Tathāgata a seizing of a self, of a being, of a soul, of a person.

佛對善現長老說：「善現，你意下如何？如來可會想：『我曾度化眾生』嗎？善現，你千萬不要有這個想法。為甚麼呢？善現，事實上，沒有如來化度的眾生；若果如來曾度脫任何眾生的話，那麼如來必定有我執、有情執、命者執和補特伽羅執。

「善現，我等執者，如來說為非執；故名我等執，而諸愚夫異生彊有此執。

“‘Seizing of a self’, as a no-seizing, Subhūti, has that been taught by the Tathāgata. And yet the foolish common people have seized upon it.

「即使我在說法時有『我』、『你』等字眼出現，但這只是言語上的方便施設，佛並非承認有個實我、實法；可惜未見法身真如而且仍被二障障蔽的凡夫，於無我的真如理上強執有個實我。

「善現，愚夫異生者，如來說為非生；故名愚夫異生。」

“‘Foolish common people’, Subhūti, as really no people have they been taught by the Tathāgata. Therefore are they called ‘foolish common people’.”

「善現，就算這些愚蠢凡夫亦不能執著他們永遠都是愚蠢，永遠都被煩惱控制而要流轉生死；我相一旦遣除，不再受煩惱操控；他們就再也不是愚夫異生。」

佛一再強調，在真如勝義境內找不到實我、實法；見不到我相、有情相、命者相和補特伽羅相；換言之，在真如法界內沒有能度的佛、所度的有情。這就承接最初善現問云何住？云何修行？云何攝伏其心？這三條問題時，就算我們要發菩提心度脫一切有情，令他們盡皆進入無餘依涅槃；但真正的修行者要知道，在真如法界內，根本沒有能度的佛和所度的有情，所以佛在答云何修行時，卻峰迴路轉說真修行是要「雖度如是無量有情令滅度已」，但事實上卻是「而無有情得滅度者」；要求修行人要不住於事相而修六度。換言之，一日未成佛，一日未轉依；藉著行持菩薩行度脫有情，縱使在真如勝義境界層面來說都是似假疑真；但在心所行境的世間層面來說，卻可使我們透過積累福慧，逐漸斷除煩惱所知二障，得大涅槃和大菩提，成就佛果。所以我們修行時，當內心生起增上慢，便要咬緊和隨順真如理，遣除一切我相想和法相想，攝伏自心。甚至對佛所說三藏十二部經，不應執以為實，亦不能輕視以為妄言。（註釋114）行乎中道，就不會偏差。

世親菩薩解釋這段經文說：「法界平等故，佛不度眾生；於諸名共聚，不在法界外。」（註釋115）意思是說：在真如法界內，沒有任何我相法相，遑論乎有能度的佛及所度的眾生呢？而實際上，除了不離法界，依緣而起的五蘊外；佛和眾生就只在假名上有分別。所謂「共聚」，是指佛和眾生都是依緣五蘊而假名安立。

無著菩薩以「為施設大利法」來解釋前兩段經文，意思是說：修行人為上求佛地，心要恆常抱持甚麼都可以布施的意願；自己除了受持般若法門外，還願意和別人分享。前者是財施，後者是法施。而最重要的是不執著有能施的自己、所施的他人；這就是能利益自他的大利法。

註釋

112. 《論釋》頌五十八。
113. 《論釋》頌五十九。
114. 如前文說：「復次善現，如來現前等所證法，或所說法，或所思法，即於其中非諦非妄。」
115. 《論釋》頌六十二。

應用思考問題

1. 佛在第二週說法，花了很多筆墨介紹所證之真如勝義境；例如真如具無生法性，是永斷道路，畢竟不生。此外又介紹能證無上正等菩提的三種特性，例如第一，無論能證的無上正等菩提與所證的真如法界，皆本自清淨；縱使輪迴空盡，所有眾生都成佛，其清淨性都不增不減。第二，一切平等；因為沒有任何我相、法相，無有勝劣比較。第三，自利利他圓滿純善之法。試依經文及《論釋》解釋。
2. 由於佛轉依時，第八識內只有純善的無漏種子，所以即使釋尊示現化身佛時，聲聞弟子僅聽到祂的語音，亦即時證果。但去聖久遠，現時般若法門只靠印刷文字或普通人類說話來傳播；儘管如此，只要聽者大乘種子成熟，對《般若經》有大信心，除自己依教奉行，並教他人行持般若法門；亦能種下獲證無上正等菩提的因，功德不可思議。試依經文和《論釋》說明。
3. 有人質疑佛法既然是緊扣和隨順真如，而真如是遣除一切我執的，可是佛經內隨處可見佛自稱為「我」，稱弟子為「你」；豈非有人我分別。佛在此處釋疑說：「善現，我等執者，如來說為非執，而諸愚夫異生彊有此執。」這句應作何解？請以白話詳釋。
4. 真如法界內無能度的佛、所度的眾生，這便回應經文一開始佛要弟子發菩提心令一切有情入無餘依涅槃；但峰廻路轉，佛竟說「雖度如是無量有情令滅度已，而無有情得滅度者。」¾¾一日未成佛，我們仍在世間以虛妄心識活動修行，確似幻疑真地弘法利生，有眾生可度；但真相是除了不離法界，依緣而起的五蘊外；能度的佛和所度的眾生都只是假名而已。試依這段經文說明佛為善現長老提到云何修行說：「若諸菩薩摩訶薩有情想轉，不應說名菩薩摩訶薩。」「菩薩摩訶薩不住於事應行布施，都無所住應行布施。」
5. 以白話解釋：「一切善法無不現證、一切善法無不妙覺。」「善法、善法者，如來一切說為非法；是故如來說名善法、善法。」「善現，愚夫異生者，如來說為非生；故名愚夫異生。」

主辦機構：大圓滿佛教中心

佛學講座：《能斷金剛般若波羅蜜多經》第二十一講完